醉卧关山 第205节（1/2）

醉卧关山醉卧关山 第205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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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这是一封简短的书信，附上几朵无名野花，一支算不上太细的沙棘树干。

&esp;&esp;书信自凉州发回。

&esp;&esp;“春主生发。草原开春，野花开得遍野。我此刻坐在山包头写信寄你。”

&esp;&esp;“前日横穿戈壁，偶遇沙棘，骆驼贪吃到拖不走。索性折一支寄你。”

&esp;&esp;“多日不见，甚是想念。”

&esp;&esp;“即将自凉州回返关内。”

&esp;&esp;“明裳。”

&esp;&esp;——

&esp;&esp;谢明裳冬月出关。

&esp;&esp;去凉州军镇。祭扫过珠珠的墓碑。走访凉州边境，几处驻军大营挨个走过探访，对比舆图，锁定自己当年被骆驼带出戈壁的大致位置。

&esp;&esp;备足食水、御寒衣物，等天气开春，赶在沙尘暴刮起之前，北上戈壁。

&esp;&esp;这一趟艰险。她把鹿鸣提前在凉州安置好，自己牵马和骆驼，孤身北上。沿着旧日记忆，穿过戈壁，自西往东穿越呼伦雪山。

&esp;&esp;三月，满山冻雪融化，雪水融化的小河汩汩环绕山下。她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半融化的雪地，寻到了族人当年出事的聚居地。

&esp;&esp;显然有幸存的族人回来过，所有尸身都被妥善安葬。眼前的山谷重新覆盖满坡新绿，野花开得遍野，鸟群处处，静谧宁和。

&esp;&esp;谢明裳循着记忆，仔细地挨处找寻，在某处小山坡下寻到了母亲安葬的痕迹。

&esp;&esp;她花了两三天功夫，小心拨开覆土，一点点地挖掘，挖出衣角。

&esp;&esp;凭这块衣角确定是母亲，小心翼翼地重新把覆土覆盖上，原地削木立碑。

&esp;&esp;“女儿来看你了。”

&esp;&esp;她轻声祝祷，“当年的事已查清，下令袭击我们的不是父亲。父亲对母亲的心意终未改。母亲，莫哭了，听到好消息笑一笑。你笑起来多好看。”

&esp;&esp;“女儿很快回来。下次再来时，女儿会把父亲和母亲同葬。”

&esp;&esp;“生同寝，死同穴。谁说你们不是夫妻。我想，父亲也会高兴的。”

&esp;&esp;再度穿越戈壁，回返凉州边地，已经是大半个月后。路上到底还是遭逢了一场沙尘暴，马和骆驼都无事，就是从头到脚灰扑扑的，简直像个泥坯子人。敲开鹿鸣的住处时，鹿鸣半天没认出她。

&esp;&esp;那天洗沐的水换了三回，才把泥人给洗干净了。

&esp;&esp;“娘子下面打算去何处？”

&esp;&esp;鹿鸣这辈子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，处处新奇，向来谨慎的性子也变得活泼三分。“之前娘子说，还想去朔州？”

&esp;&esp;确实打算去朔州。

&esp;&esp;像探访凉州这样，探访自己年幼居住过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朔州军镇，再四处寻父亲当年麾下的将士，问一问他们眼里的贺帅。

&esp;&esp;寻回父亲的尸身，和母亲合葬。

&esp;&esp;打算的行程有很多很多。甚至还包括等天气好的夏季，再横穿一次呼伦雪山。

&esp;&esp;“这辈子长着呢。下次再去。”

&esp;&esp;谢明裳摊开舆图，沿着细细的边境线，划往中原，在京城画了个圈。

&esp;&esp;母亲坟头的墓碑竖起之后，她搭起帐篷，独自在那处无人山谷坐了几天。

&esp;&esp;看天上日月交替，晨光渐晦，一轮弯月悬挂在雪峰山头。

&esp;&esp;她想起母亲曾对年幼的自己说：“千万年前，月亮便在山那处了。千万年之后，满月依旧在同样的地方挂起。”

&esp;&esp;月光下的千千万个不同的人，在同样的地方，向长生天献上千万支弯刀舞。

&esp;&esp;圆月升起的那夜，她当着母亲的面，跳起这辈子第一支弯刀舞。